◆开展变更风险评估时,企业要充分利用现存的风险评估方法,必要时重新进行正规设计。
◆重点要对作业中可能存在的安全风险进行作业安全分析,并根据识别结果制定和采取相应控制措施,最大限度控制风险。
◆高度重视老旧装置安全风险评估工作,这是防控装置与设备设施失效而引发事故的重要措施。
◆安全生产信息是企业安全生产和落实各个要素的基础,一定要建立完善的安全生产信息管理制度,定期进行评估,以便及时发现问题,改进提高。
◆化工厂无论是分期建设,还是设备设施改造,一定要开展风险评估,把可能出现的问题解决在前面,并进行正规设计。
针对当前严峻复杂的安全生产形势,各方把防范遏制重特大事故作为重中之重,对危化品等重点行业领域严抓严管。作为安全生产的责任主体,企业尤其应该以时时放心不下的责任感,毫不松懈抓好安全风险防范工作,守住安全底线。
今年春季,天气复杂多变,影响化工企业安全生产的外部环境因素增多。此时节,是这类企业复工和检维修频繁的时段,人的因素和管理因素作为安全生产过程中最基本的要素,需要引起高度重视。比如,近期某地应急管理部门公布了一起造成2人死亡、1人受伤的某化工企业泄漏起火事故调查报告。虽然这起事故的直接原因是拆卸乙烯运输泵阀门气动马达紧固螺栓所引发的,但事故更暴露出企业在变更管理、作业许可、设备完好性管理、安全生产信息管理、总图布局合规性等方面存在的突出问题,这既涉及人的因素,也涉及管理因素,应引起化工企业认真反思与总结。
认真开展风险分析,防控设备设施变更可能带来的风险
实施变更过程中总有企业置事故教训于不理,置变更后可能带来的风险于不顾,结果可能是一次改造提升或是一项隐患整改带来更多的未知风险与隐患
改造乙烯输送泵,是某化工企业泄漏着火事故的起因。这家企业想将手动球阀改造为气动阀,从而实现远距离控制阀门启闭。虽然涉事企业聘请了第三方施工指导单位指导并实施改造,但改造过程中,既没有评估手动球阀改为气动阀使用的可能性与存在的风险,也没有评估将轨道球阀原有阀杆利用铜套压盖的防脱结构改为连接气动马达螺栓(拉杆)紧固的结构存在的风险。尤其是第三方施工指导单位的协议是负责提供阀门气动马达及配件并指导安装、调试等工作,其中未涉及阀门阀杆结构改造。但当第三方发现乙烯输送泵出口阀为轨道球阀时,未与涉事企业进行技术对接就违法违规设计改造阀门,而且还是在资料不全的情况下进行的。而涉事企业对改造可能引发的风险置之不理,这是典型的设备设施变更失控引发的事故。
据统计,近年来危化品企业因变更不当引发的较大以上事故数量占比在60%以上,已成为引发事故的“重灾区”。无论是2013年国家安全生产监督管理总局出台的关于加强化工过程安全管理的指导意见,还是今年4月1日起施行的《化工过程安全管理导则》(AQ/T3034—2022),都对变更管理作出明确规定。包括每次相关事故发生后,有关部门总是反复强调要重视变更管理,防控变更带来的风险。但实施过程中总有企业置事故教训于不理,置变更后可能带来的风险于不顾,结果可能是一次改造提升或是一项隐患整改带来更多的未知风险与隐患。
《化工过程安全管理导则》明确要求,开展变更时应采用合适的危害辨识和风险评估方法进行变更风险评估、制定管控措施。参与变更风险评估的人员应包含变更涉及的所有专业人员,评估人员应具备相应的风险评估能力和工作经验,必要时可邀请外部专家参与风险评估工作。但现实是,很多企业变更时不了解如何进行风险分析,甚至对风险分析工作走过场、想当然。笔者建议,开展变更风险评估时,企业要充分利用现存的风险评估方法,如检查表法、预危险性分析法、故障建设分析法(what-if)等,涉及工艺变更要采用危险与可操作性分析方法(HAZOP)进行分析,必要时还要重新进行正规设计。
通过落实作业许可,有效防控非常规作业所带来的风险
检维修作业,包括动火、受限空间作业等引发的事故近年来有反弹趋势。2022年发生的7起与化工企业相关的较大生产安全事故中,有5起与此有关
某化工企业泄漏着火事故中,存在涉事企业聘请的第三方施工单位伪造项目施工技术方案,实施阀门加装气动马达改造的问题。在发现改造后的阀门发生故障后,第三方施工单位施工人员并未办理施工改造手续,擅自安排其他施工人员协助涉事企业拆卸出事阀门气动马达,并且未采取能量隔离措施,违规带压施工。这暴露出涉事企业对作业许可相关事项不重视,轻视带压拆卸机泵存在的重大风险。
检维修作业,包括动火、受限空间作业等引发的事故近年来有反弹趋势。2022年发生的7起与化工企业相关的较大生产安全事故中,有5起与此有关。2023年发生的2起较大及以上生产安全事故——辽宁省盘锦浩业化工有限公司“1·15”重大爆炸着火事故和安徽金星钛白(集团)有限公司“3·10”受限空间中毒较大事故都是检修、抢修环节出了问题,必须引起化工企业高度重视。
《化工过程安全管理导则》关于作业许可的部分明确提出,设备检维修、管线设备打开等非常规作业必须落实作业审批。作业许可审批前,应开展作业人员能力评估、作业风险分析、作业设备设施完好性及适用性确认、现场作业环境检查、风险预防措施落实情况核查,并明确应急处置措施。其中,重点要对作业中可能存在的安全风险进行作业安全分析,并根据识别结果制定和采取相应控制措施,最大限度控制风险,保证作业人员健康和安全。
利用老旧装置评估,有效防控设备失效带来的风险
从2022年化工企业老旧装置安全风险评估总体情况来看,一些企业对老旧装置存在的风险认知不够,一味地认为运行时间超过20年的才是老旧装置,殊不知超过设计年限是认定老旧装置的前提
翻看事故调查报告会发现,某化工企业泄漏着火事故涉及的机泵出厂日期为1994年1月12日,投用时间为1996年8月,介质为乙烯。按照2022年应急管理部发布的《危险化学品生产使用企业老旧装置安全风险评估指南(试行)》,设备设施达到设计使用年限,或未规定设计使用年限、但实际投产运行时间超过20年的装置都要列入老旧装置安全风险评估的范围,其中液化烃泵是重点评估对象。但涉事企业不仅没有开展有效的老旧装置评估,还想着将超过使用26年的乙烯输送泵出口手动阀门改造为气动阀门。
通过这起事故,以及2022年化工企业老旧装置安全风险评估总体情况来看,一些企业对老旧装置存在的风险认知不够,一味地认为运行时间超过20年的才是老旧装置,殊不知超过设计年限是认定老旧装置的前提,没有认识到一些装置或设备的设计年限是少于10年的,也就是说投用不到10年的装置或设备也可能已经属于老旧装置了。另外,在进行设备安全专项排查时,一些企业不按照压力容器、压力管道、装置内常压(低温)储罐调查表的要求对装置所涉及的压力容器和压力管道进行详细调查、建立台账,仅仅是“拍脑袋、想当然”,开展排查时避重就轻,对高扣分项存在的风险视而不见,以至于评估出的高风险、较高风险老旧装置占比很低。
从中国化学品安全协会对某省46家企业76套老旧装置评估来看,高风险、较高风险的老旧装置占比达九成以上,远高于其他地区的平均值。因此,相关企业要高度重视老旧装置安全风险评估这项工作,这是防控装置与设备设施失效而引发事故的重要措施。
发挥安全生产信息作用,防控生产活动中的风险
绝大多数企业对安全生产信息管理重视不够,缺少这些信息与资料,盲目进行设备设施变更或改造,就有可能会因制造、选材、安装等差异而埋下隐患,从而引发事故
安全生产信息是企业安全生产和落实各个要素的基础,安全生产信息的全面性、真实性、准确性、有效性对企业所有活动,尤其是工艺技术、设备设施提升改造的重要性不言而喻。从某化工企业泄漏着火事故中能看到,老旧设备台账资料缺失,涉事压力管道(含阀门)的设计、安装技术资料不全,如阀门的相关资料在压力管道技术档案中并无记录,对阀门类型辨识不清,误将涉事项目所涉及的2个球阀当成了低温闸阀。即便在发现涉事阀门与设备台账类型不一致后,涉事企业也没有主动与第三方公司沟通阀门结构设计和输送物料关键参数等信息,暴露出其对安全生产信息管理不重视。
从目前看来,绝大多数企业对安全生产信息管理重视不够,这在一些中小型化工企业更为突出。设备设施的改造需要了解设备设施设计、选材、制造、安装、使用、检测、检验、维护等各个环节的基础信息与技术资料,甚至包括设备设施制造过程中的机加工、焊接、热处理等各方面的资料。缺少这些信息与资料,自顾自地盲目进行设备设施变更或改造,就有可能会因制造、选材、安装等差异而埋下隐患,从而引发事故。
以辽宁省盘锦浩业化工有限公司“1·15”重大爆炸着火事故为例,涉事企业就存在因管道选材与检测数据缺失,而对选用碳钢代替不锈钢、腐蚀冲刷减薄严重等风险缺少认知的问题,使得设备设施完好性处于失控状态,无法做到对设备设施进行主动的、有计划的、预防性的维护。因此,企业一定要建立完善的安全生产信息管理制度,定期对安全生产信息管理工作进行评估,以便及时发现问题,改进提高。
规范化设计防控总图,防范布局不合理引发的风险扩大
一些企业在分期建设时,未考虑后期建设项目对已建项目的影响,在装置改造或增加设备设施时未经正规设计,增加了安全风险
某化工企业泄漏着火事故发生的区域为乙烯球罐和丙烯球罐之间的泵区,事故发生时大量乙烯泄漏爆燃,现场剧烈燃烧,着火部位距离东侧2000立方米的乙烯球罐(当时存有乙烯800吨)只有27.5米,距离西侧1400立方米的丙烯球罐(当时存有丙烯178吨)只有16.7米,而且着火点上方是中间泵带管廊,设有乙烯进出料线、泡点气(乙烯球罐的饱和乙烯气体)线等管道。大火烧断了管廊上的乙烯管线、火炬管线等管道,并对邻近的乙烯罐、丙烯罐构成巨大威胁,一旦火势失控,很可能导致周边储罐发生二次爆炸。
据了解,涉事企业自2012年以来,先后在事故发生区域乙烯中间罐区实施5个内部技术改造项目,累计增加4台原料输送泵和11条总长达753公里的物料管线、跨线、配管,但未辨识出新增设备管线与周边设备、管廊、储罐等原有布置上下交织所形成的风险,导致中间罐区运行安全风险持续增大。
笔者在企业检查时,经常发现一些企业在分期建设时,未考虑后期建设项目对已建项目的影响,在装置改造或增加设备设施时未经正规设计,随意增加设备、管道、储罐等,造成原本满足防火间距的布局因改造而不能满足要求,增加了安全风险。因此,化工企业无论是分期建设,还是设备设施改造,一定要开展风险评估,把可能出现的问题解决在前面,并进行正规设计,谨防悲剧发生。